“林徽因先生思路特别敏捷,很了不起。她说,我们解放了,但是我们的工艺没有很好地发展。”和常
沙娜同去的,还有两个浙江美院毕业的女生,钱美华和孙君莲。“我们三个女孩,我那时候最小。林徽
因身体不好,总是倚靠在床上,我们每天九点以后,在她精神最好的时候去找她。她说你们三个人好好
考虑,改进景泰蓝的工艺,与现代生活相结合,设计一些现代人用的东西,比如台灯啊,盘子啊。林先
生还几次离开病床,带我们到濒临停产的景泰蓝、烧瓷等工艺美术厂实地学习。”
1952年,亚太和平会议在北京召开,林徽因组织大家为大会设计礼品。“林先生说你可以做一个丝
巾,体现和平,要用我们自己敦煌壁画中的鸽子。我设计的真丝头巾采用敦煌隋代石窟藻井的装饰形式
,上面穿插和平鸽图案。”
常沙娜还设计了一个景泰蓝盘子,褐色的底子,白色的鸽子,加上卷草纹的装饰,“既是敦煌风格
,又成了现代的工艺产品,林先生都挺满意。
一个新成立的国家拿出了让其它国家羡慕的礼品,常沙娜也体会到如何把敦煌传统的图案应用到现
代。
“和林徽因先生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,决定了我这一辈子的事业方向。我不再搞绘画了,通过她的
思路,我开始从事工艺美术的设计,重点研究学习敦煌历代的装饰图案,把它运用到现代的方方面面。
”
没多久,全国院系大调整,常沙娜调到了中央美术学院。1958年,北京开始建设新中国成立后的“
十大建筑”,美术学院的所有人都参加了十大建筑的设计工作,常沙娜被分配在人民大会堂的设计组。
“我一画就是明显的敦煌元素,创意经常入选。”人民大会堂外立面琉璃瓦门楣纹饰、宴会厅的天顶彩
绘装饰等都出自常沙娜的创意。
“我很有幸,参与人大会堂的设计,那时候我学了很多东西。一件好的作品,仅仅是设计是不够的
,一定要跟建筑、材料各方面相结合。我那时已经能在创意中灵活运用敦煌元素,但是当时的总工程师
张鎛对我说,沙娜,你这个图案很好看,不过不符合我们的需要,你要把照明、通风、建筑结构、材料
、面积都考虑在内,形式和功能结合起来。我那时候27岁,很虚心地接受,不断地通宵做修改。宴会厅
的灯,光是中间有灯不行,从中心到边上,扩大照明,照明还要跟图案结合。如果你现在仔细看大会堂
的通风口,它是和图案完全相结合的。”
周总理对设计风格提出来要“古为今用,洋为中用”,要坚持“民族的、科学的、大众的”,这些
理念,到今天都还是那么准确那么有道理。
1983年,常沙娜被任命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,一当就是十五年,如今已经是桃李满天下。“现
在工艺设计的问题太大了。”常沙娜的语气中透着失望,“干什么都要学习和研究,一个是传统,一个
是大自然。像敦煌这样的古代优秀文化,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。工匠也好,画匠也好,画僧也好,他
们画了都没有留名,但是留下了这么精彩珍贵的历代文化艺术。大自然的花卉,树木,禽鸟动物,都太
美了!但现在很多不观察,不动脑子。用电脑一弄就应付差事了。”
敦煌就是这样的根脉
父亲对敦煌的热爱持续到90岁去世前。他对女儿说:“我死也要死在敦煌,以后把我的骨灰送回去
。”
2004年,经过数年的努力,《中国敦煌历代装饰图案》出版,这是常沙娜为纪念敦煌研究院成立60
周年暨常书鸿先生诞辰100周年而准备的礼物。
“敦煌壁画中的图案太丰富了,可以运用到所有的衣食住行中。我一直强调源流,强调我们的文脉
,我们的根。要创新,向外国学习,是可以的,但最后要落在我们自己的根上,一看就知道是中国的。
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文脉,有自己的根。敦煌就是这样的根脉,它征服过全世界,征服过我的父亲那一代
人,征服过我们这一代人,它一直是所有艺术家寻找灵感汲取营养的地方。”
2014年7月,“花开敦煌——常沙娜艺术研究与应用展”开始在许多城市巡回展览,这个展览共展出
常沙娜的壁画临摹、花卉写生、应用设计等不同类别的艺术作品260多件,可谓是她艺术人生的集大成者
。如今这个展览已经去过七个城市,包括台湾的佛光山、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和莫斯科。
2016年9月,“花开敦煌”来到敦煌。“我去年就去了两次敦煌。现在敦煌保护得很好,尤其是让观
众在洞窟外先通过数字化工程来了解所有的历史和精美的壁画。这是对的,否则这么多的游客都挤在洞
窟里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。我曾经建议把敦煌壁画所体现出的千百年来建筑样式、不同服饰、音乐舞
蹈等元素的变化融合分门别类地重现在一个文化园里,让更多的人理解我们的文明是怎样不断吐故纳新
逐渐繁盛的。但是这需要一系列的研究做支撑,不能随便陈列。”
今年3月8日,“花开敦煌”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开幕。常沙娜坦言,看到自己十几岁的临摹作品还是
会“怦然心动”,“少年纯真的激情融入艺术殿堂神圣的氛围,会迸发出多么灿烂的火花!我画得那么随
意,那么传神,线随感受走,笔触特别放得开,颇有些敦煌壁画的韵味。”
正是在这次展览上,常沙娜向美术馆捐赠了自己艺术生涯的24幅经典之作,其中有五幅是早年在敦
煌的临摹代表作。“这些作品一直跟随着我,舍不得送走。当然绝不会卖,要是艺术跟赚钱连在一起,
就不是真正的艺术了。现在捐献给国家,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。”
“在阿维尼翁桥上,我们跳啊跳。在阿维尼翁桥上,我们跳圆圈舞。英俊的小伙子啊,绕你转一圈
,也绕他转一圈……”80年前,在浪漫的巴黎,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中国女孩和其他法国小孩一起,最
爱唱《在阿维尼翁桥上》这首法国民谣……2017年下半年,“花开敦煌”将回到法国。
“我有一个被称为‘敦煌守护神’的父亲。在父亲的带领下,走进了敦煌的艺术殿堂。”虽然人生
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,常沙娜依然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。“在我快要走到人生边上的时候,还有那么
多该做的事、想画的画在等着我”,常沙娜在自己的回忆录的结尾这么写到。而她自己仿佛就是从敦煌
壁画中飘飘然而来的人物,慈眉善目,眼中透着光。(杨雪梅 程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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